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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寂园叛逆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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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看青苍的天色渐渐泛灰、转白、变亮。路上,他一直望着窗外,望着天,缄默不语。

远处的建筑朦胧在晨霾之中,烟囱排出滚滚白烟,和天边挤压的稠云黏在一起。

地面,轰鸣的机动车与刺眼的红绿灯撵动推进。人越来越密集,他们从堵塞的车间往来窜梭,灵敏得很。

车窗外,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很熟练地跟着电动车过了门禁。

秦璘别过头,紧紧闭上眼——不敢看医院门口形形色色的病患、不敢看指示牌上的科室名称。

-早上好。

-早上好。你帮我把车开进去停好,我带他先过去。

-好。齐主任在三楼。

-嗯。

半干不干的地面上留下两串车轮印。

秦璘回头:他是谁?

-是我父亲的助理。

-哦……

-我们走吧。

郑尘一直牵着秦璘的手,走到诊室外,才放开。

那一瞬,秦璘已成断线的风筝,任由悲风摆布。

“来这边坐下。”医生托住秦璘的下颌,很用力地摁了肿块几下,问他疼不疼。秦璘咬白了嘴唇:“疼。”他的心脏,缓慢而沉重的跳动,在白墙壁、白大褂的环绕下,也变得苍白无力了。

“去拍个片子吧。”

在玻璃门外等候时,秦璘的手不自觉地颤抖。身后是嘈杂流动的人声,眼前是钉死于荒凉的患者。身后的时间正常流动,眼前,只有缓缓转动的残酷命运。

“秦璘。”

秦璘步入ct室,安静地躺下,躺进这白棺材。机器转动的一霎,他泛上莫名的孤独与恐惧。刚刚还是在门外的看客,现在就轮到自己进这囚笼了。握紧手,抓不住任何。冰冷的白色房间,只有他一个人。闭眼,在心里不断重复无助的呐喊:我好怕、我好怕……

秦璘的记忆断片了。他不知时间是如何流逝,自己是如何移动的。只察觉到,自己已经回到诊室。

医生正在对片子做分析:“嗯,这是一个肿瘤……”

秦璘的血液从头顶凉到脚底。眼前懵懵然,唯有整齐排列的大脑图像,和那一个夺目的浅色异物。

“血管瘤,不算大,也不算小。你这个地方……动手术有点危险,还要再做个增强看看。动手术,也不是没有再病发的可能。嗯…有风险……”医生没有提供什么的治疗方案,只是稍微分析,说了后续该做的检查。

秦璘点点头,听完,坐到走廊的椅子上。

白晃晃的灯光,打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,映出又一串光亮。往来穿梭的病人、家属、医生,匆匆忙忙,踩断地板上的光。

秦璘沉默了一阵,看向郑尘,青惨的脸上勾出一弯月白的笑容:“谢谢你。”

郑尘看着他的笑,竟有些想落泪了。秦璘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,可是那份冷静缠绕着无边的孤独与绝望。

郑尘牵起秦璘的手:“我们去吃点东西吧。想吃什么?”

早晨他们吃得草率,现在将近中午,也该用午餐了。

秦璘摇摇头:“学长有事的话先去忙吧,不用管我了。我自己回家。”说着,他慢慢抽开手。

秦璘的手,柔弱洁白,似乎是沾了春雨的梨花,郑尘都不敢捏重。可是,郑尘不能让秦璘再零落了。

“我没事的,我不忙,今天一天都没事。走吧,想吃什么?”

秦璘抬起头,望着天花板,笑道:“抹茶蛋糕。”他从寒假住院的时候,就想吃抹茶蛋糕了。只是病一直没好,不能吃。就算能吃一点点,秦桡也不会给他买的。一小块蛋糕四十多块钱呢,秦桡哪里舍得给他买。秦璘依旧笑着,鼻子有些酸:“想吃……抹茶蛋糕。”

“好,去吃抹茶蛋糕。”郑尘站起来,牵着秦璘离开医院,边走边问:“想吃哪家的?”

“都可以……但我要慕斯的,不要奶油的、也不要芝士的……”

“好,我们去吃慕斯抹茶蛋糕。还想吃什么,松饼是不是也要一份?”

“嗯,松饼,有冰淇淋的松饼。”秦璘联想出种种漂亮的甜食,这足够让此刻的他感到喜悦。或许是意识到死亡就在眼前,他很珍惜现在能够自由行走的时间,企图把这份悲凉化作对生命最后的热情。“我想去……热闹一点的地方。”

“好,我们去歌剧院那边的商场吧,那里很热闹。”

“有广场吗?”

“有。”

“嗯,我想看广场上的玻璃……”

郑尘笑起来:“广场上的玻璃是什么?”

“是那种像金字塔一样的玻璃,晚上,灯亮起来,像冰块一样。我想坐在晚上的玻璃前,只剩一个黑色的影子。那些影子都很好看,我也想……也想像他们一样。”每当夜色落下,人们纷纷出来散步,玻璃灯前总是少不了闲适的憩客。那些身影或坐或躺,或静或动,有时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,宁静而悠然。秦璘很羡慕他们,他的梦想,就是成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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